煤炭、钢铁等产能过剩行业仍债务压顶,而在这场万亿级别以上的去杠杆“战役”中,地方政府和金融机构之间的博弈也进一步升级。
多个省份以制订细则或口头指导的方式对化解相关行业债务风险作出部署,并试图通过各种方式对重点帮扶企业注入信用,引导金融机构继续为其融资。而银行等金融机构对产能过剩行业普遍实行“严控新增、存量退出”的策略,在续作和退出之间,小心翼翼地做着平衡。
中国煤炭工业协会数据显示,2015年大型煤炭企业亏损面超过90%,行业利润总额仅441亿元,是2011年的十分之一,而负债总额则同比增长10.4%至3.68万亿元,90家大型煤炭企业负债总额高达3.2万亿元。
截至一季度末,39家上市煤炭企业平均资产负债率为59.16%,超过70%警戒线的有10家。不同区域之间的煤炭企业的风险差异性也逐步显现。
“在山西、陕西等地,当前煤炭行业形势在好转。但是河南、河北、山东、安徽、江西等东、中部地区一些资源枯竭型、亏损比较严重的企业债务风险就相对更高,因为它们资产不行,即便是在供给侧改革前提下,减亏的空间有限。”分析机构称。
面对高企的债务风险,地方政府考虑到维护金融环境稳定,倾向于采取循序渐进的、“保”的方式来化解企业债务危机,对于以纯粹债务违约的方式来实现市场出清的方式则非常谨慎。
山西省日前在全国率先发布《关于加大金融支持力度的细则》,提出2016年对山西省属七大煤炭集团不发生抽贷行为,对有竞争力、有市场、有效益的优质煤炭企业继续给予资金支持,力争煤炭行业融资量不低于上年。6月1日召开的山西省属煤炭企业金融工作专题会再次要求,要政企联合发力,确保山西七大煤炭企业集团不发生债务违约风险。有消息称,山西省政府计划为七大煤炭集团提供350亿元增信担保,并可能出具承诺函兜。
在其他一些省份,即使政府没有公开发布这样的细则,也往往会通过私下商议或口头传达的方式,要求银行等金融机构尽量对重点企业进行输血。“一般都是各地政府金融办出面。在贷款方面,会要求银行不降贷款余额,对贷款进行展期,并下调贷款利息。”一位国有大行投行部人士表示。
“在债务融资工具方面,政府则会通过直接注入资产、其他国有企业进行担保等方式为企业注入信用,保证企业还能续发债券。”上述投行部人士表示。
不过,在产能过剩行业债务风险逐步蔓延的背景下,金融机构对于产能过剩行业的态度则是在“有保有压”的大前提下,更为小心谨慎。
华夏银行表示,其2016年明确,煤炭、钢铁行业表内外授信业务余额占全行表内外授信业务余额的比重控制在年初水平。在煤炭、钢铁业务较为集中的重点区域,制定“清收一批,转让一批,续做一批,重组一批,核销一批,抵债一批”的分类处置计划。
招商银行也表示,2016年其对产能过剩行业执行“摘尖”和“压退”分类管理策略,通过“客户名单制”管理,一户一策,着力退出行业内长期处于劣势、扭亏无望的“僵尸企业”。
央行数据显示,截至一季度末,产能过剩行业中长期贷款余额同比下降0.2%,首现负增长。其中,钢铁业中长期贷款余额同比下降7.5%,建材业中长期贷款余额同比下降10.3%。
“煤炭和钢铁业后续新融资基本无望。银行新增授信额度很难,发债也比较困难,目前可能只有高风险的信托还会做这类项目。虽然地方政府会有一些指导,但是银行也会尽量和政府讨价还价。尤其是一些小银行,都在等着大银行打头阵。”一位金融机构人士说,此前西部一家产能过剩企业由于地方政府给予其的信用支持不够,其后续发债都未能通过银行的内审程序。在“债转股”方面,银行和政府之间的博弈更为明显。“债转股操作中最关键的是定价,煤炭和钢铁企业本身体量大,财务信息又不尽透明,究竟以什么价格来债转股,将是难点。价格太低,政府不乐意;价格太高,银行又不合算。债都转了股,政府又失去了对企业的控制权。”上述国有大行投行部人士表示。
上述分析机构人士也表示,“银行想给山西煤炭企业做债转股,但当地政府不是很乐意。煤炭行业好起来的话,最赚的是山西、陕西地区的煤炭企业,现在做债转股政府是亏的,因为会削弱自己的话语权。而上述东部地区资源枯竭型的企业,当地政府想推债转股,但银行不想做。”
博弈还将持续。穆迪表示,处理产能过剩行业的债务问题,地方政府都会尽量去挽救和支持本地的企业,但长期来看,地方政府可运用的资源可能会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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